盛夏祭时 [4]
4.
卡斯蒂利亚平原的构成非常有趣，它不像是斯瑞莱恩斯群岛或是凯泽斯劳滕水域这些地方的城邦一样，越强大的城市拥有越多的人口，这条规则同样适用于阿尔萨斯森林和风暴地，甚至连加泰罗尼亚山脉都是这样，连绵山脉上几乎所有的住民都臣属[尤尼弗斯]。
但这个情况唯一不适用的就是卡斯蒂利亚平原，德赫亚从紫色戈壁开始就没有见过几个白城的住民，白荒原的深处他能感应到一些村落，[银河]尽管拥有了几乎绝大部分的领地，但德赫亚很清楚，他当然知道，人口占优势的那一方是南部草原，他的故乡，花城[琳马克]。
他大概为这座城市在离开之后流过几次愚蠢的泪水。
在彻底告别之后，他就不会怀念了，德赫亚有时甚至觉得可笑，粗犷的民风和花城[琳马克]的名字是两个极端的反差，怎么会是花城？思索很久都未得出过答案，按他如今的心气，他绝不会选择待在一座花城里，那城市名不副实。
他梦想的生活应该是高如青天碧落，祭司的存在有如神祗，敛容屏气面孔淡漠，很少在民众面前出现，他们崇拜他，又不敢过分靠近，正是因为这个，德赫亚都认为赤峡城的百姓太不知道和祭司之间的距离了。
他应该来白城，从心底就是这么认为的。
“你不能指望人人都是费尔南多。”西蒙尼对戈丁说，“正是因为这样费尔南多才会显得如此珍贵。”
“但他共同经历了[琳马克]晋升一等城邦的荣耀，这样的烙印打在身上，他居然还敢去白城？”
“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西蒙尼微笑，“白城不会给他多一份额外的庇护的。我们还不了解吗？年轻人最危险的就是这种介于成熟与天真之间的性格，德赫亚还没意识到。”
城门泛出柔软的光芒，精美的花纹雕刻满了整座白银的城门，此刻大门正在缓缓打开，它太过于高大以至于令它完全打开都要花去一两个时辰，德赫亚并不着急————他还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思考时间的问题。呈现在他眼前的白城，已经彻底令他震惊。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不认为这是一座城市。在白荒原上他只能望见远处仿佛流动起来的一片银光，如同耀眼星辉，而后像是穿过了空间溶洞，整个城市群就落在他面前。
他所见过的，最坚固的堡垒，穹蓝要塞拥有斯瑞莱恩斯最高大而坚不可摧的城墙，号称铜墙铁壁，那城墙正是弗格森口中令人心烦的蓝色，每年穹蓝要塞的祭司们都要花去大量的精神力与不可计数的金钱来加固这座城市，整船整船的上品紫砂石，就是从白城进口的。
但穹蓝要塞的城墙没有白城的那么高，城市的规模也远远比不上[银河]。
犹如巨浪滔天的海啸，面对千百米高的浪头，城市蔓延到伯纳乌山脚下，重重叠叠，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在纯白城墙反射出来的正午阳光刺激下快要流泪了，白色银色白色银色，他从踏入白荒原一直到现在，所见到的不是白色就是银色，这种颜色倒映出极度的安静，能占据整个大脑的颜色。
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感受，
怀疑反而第一个跳了出来，他看不见惯常的卫兵，就是那些满身盔甲在城市周边巡逻警报的人，是些精神力高于常人但又达不到作为祭司的标准，在稍稍冷静下来之后德赫亚发现了更多的异常。
巧夺天工的白银之门，纯白到一尘不染的城墙。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难以逾越的防御，然而作为阿克塞尔大陆上最显眼的城市，这些城墙，这些贵金属的工艺品城门，它们的防御效果在其他城邦强大的攻击性祭司面前几乎等同于不存在。没有精神力加持，没有像紫砂石这样的元素晶石。
————它们根本就不是用来防御的。
重重叠叠的城市群落，一眼望不到边的庞大城邦，完全不设防。
白银大门快要完全打开了，明亮的银光从德赫亚额头上划过，他的瞳孔里倒映出一切盛大繁荣的轮廓，
细密的汗珠几乎在同一时间自他的额头，一直蔓延到了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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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M：琳马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