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erican’s Next Top Model [9]
Chapter 9
他们僵硬地站着，尽管表面上看起来都是那么兴奋有活力，但是Peter感觉到的紧张气氛比高中任何一场考试都多。他本来想尽可能站到人堆后面去，但Gwen在他来到这里之前就告诫过羞涩与逃避只能让自己被别人一脚踢开。
Peter深呼吸着，既然来了，对吧。
夜幕中的洛杉矶美得惊人，Peter热爱这些景色，正如阳光散去后的曼哈顿，他攀爬上建筑的顶端，如同他们现在的视角，高楼大厦，流光溢彩，其实没有阳光有什么关系，灯光，金色的灯光会点亮天空，那种令人目眩的明亮，连成一片的车灯，这是繁华世界才会有的美丽，堆积在层层叠叠的美元之上，甚而可以说是纸醉金迷，独属于人间的，充满了烟火气息，能让最纯情的女孩瞬间堕落的奢靡之美。
欲望的堆积也有无比的美丽，Peter承认，自己身边这些鲜活的肉体说到底还是地道的美国青年，此刻他们都或多或少地被眼前的景象吸引。
“时机到了。”Tyra就是在这样的景色里以充满煽动的语调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她的装扮与面容总是让人困惑于她的年龄。白色衬衫与黑色夹克，外套简单披着，Peter无意去猜测衣物的牌子价格，Tyra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经过磨练的姿态，她一直具有活力。
“都准时了。”男孩女孩们刚准备喧闹起来，Harry有些沙哑的声音就从天台的楼梯口传过来，如同沸水里扔进一座冰山。Peter刚平复下去的心情又不可抑制地冒出一两个小气泡。
纽约的spiderman是市民公认的话唠，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要说话，打斗，追击，受伤，他都要说话，所以，Peter本质上，也是一个话唠。
从他看见Harry到现在和对方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哪怕是靠近都可能被认为是别有用心，是的，大家都是带这样的眼镜看人，时尚圈最不缺妖艳贱货。
Peter除却悲观的自我否定，还有一些因为无法交谈而快要憋死的喜剧电影一样的心理，他甚至开始怀念纽约的坏家伙，无论是抢劫银行的劫匪，还是抢劫药品的劫匪，还是想不开去抢劫复仇者的劫匪，犀牛人，奇形怪状机甲战士，随便什么，他们起码开朗，热情，并且乐于交谈。
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带着不同的心思，但又都保持沉默。Tyra开门见山，“谁会成为下一届全美超模呢？”
“会是美女们，还是小伙子？”Adam立刻放沉了声音喊着小伙子，姑娘们不甘示弱展示美好的身段，刚刚有些沉寂的气氛立刻火热起来。
Harry的蓝眼睛在晚上看起来颜色更深一些，他表现的挺有耐心，等他们闹完了才开口。
“接下来我将宣布ANTM第二十一季————”他拖长了音调，蓝的纯粹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不含恶意，但冷冰冰的，“————将产生14位入围选手。”
Peter听到了每个人叹气的声音，这里有22人————必然会有淘汰，每个人都有可能被剔除。
包括他自己。
纸醉金迷的另一面自然是残酷无情，展露的如此之快，Peter知道自己本不该产生这样的想法，但是—————Harry会留下我吗？
“天啊。”有些人开始小声祈祷起来，“每次我将叫到两个人的名字。”Tyra和Harry一唱一和，话语间没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两个人里只有一人能够入围，成为十四分之一。”
“Chantelle和Peter，请出列。”Peter正发着愣，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被提及，Harry正抓着一叠打印纸，目光越过滑至鼻尖的无边眼镜看着他。
他的胸口仿佛能听见那根过于紧张的弦崩断的声音，连Harry的声音都被瞬间拉远成模糊。
Chantelle是那个患有白癜风的女孩，有在这群女孩子里堪称佼佼者的身材和完美对称的白色斑块，这在常人眼里是怪异，但到了时尚圈就成了值得追捧的资本，Yu Tsai已经不止一次夸奖过她的“特点”了，她喜爱在镜头前表现自己，比起Peter，Chantelle明显更具有令人难忘的特质。
最坏就是回去当他的Spiderman，Peter深呼了一口气，走到Tyra和Harry面前，就这样吧，他想。
Harry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胜出者会是Chantelle还是Peter？”他机械地发声，入选名单早已清楚，现在不过是增加悬念而已，他实在不很喜欢这些套话。
Peter食指的指尖正不自然地弯曲，轻微地挠着自己的裤缝，以前父亲少有的停留下来和他们说说话的时候，Peter一紧张就会这样。Harry原本满不在乎的心情突然有些内疚，为这些毫无意义的惊吓和悬念，他如果有权力，他愿意直接念出所有的入选名单，然后把Peter放在第一个，看见他惊喜的，令他整个人都明亮而柔软的笑容，小鹿斑比的棕色瞳孔，里面盛满了喜悦————如果他有这个权力的话，但他没有。
“首个晋级ANTM第二十一季的是—————”Harry痛恨此刻为什么是自己在说这些语句，而面对的正是他唯一的朋友，
“Chantelle.”
这个名字少见，又难念。
他想，他没去看Peter的脸，尽管他知道那上面一定浮现出了一个稍显腼腆但充满祝贺意味的真心笑容。
Harry并不愿意见到这种笑容。
“小白脸本来就不适合这里。”
Romeo在一旁冷笑了一声，他和Peter不对路，从一开始就是，也许这不代表Peter最终的失败，但他不会放过任何讥讽他的机会，Peter听得清楚，他的笑容因此僵了一秒，但又迅速恢复原状，他退回到队伍里，Chantelle激动地尖叫起来。
Peter垂下睫毛，他的睫毛像某种凤蝶的羽翼，长且柔软，遮住了他的眼神。
Chantelle的确比他优秀，Harry和其他评委的决定非常，非常正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