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白] 报君黄金台上意

因为昨天凌晨敲文章困到昏厥,所以lo主不小心把文中的李景琅打成了李景仪,爹和皇叔分不清。特别感谢 @Lac莱西 细心指出,gn看得很仔细。现在已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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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宫宴(下)


花椒酒入口甜腻,咽下后却只有满口辛烈,很少有人喜欢。但除夕饮花椒酒,又几乎是延续了千百年的习俗。不论皇家平民,阖家团圆,敬神祭祖,都应当父子共饮一壶花椒酒,祈求无病无灾,一生顺遂。


景惠已故去,肃王李景明亦不在人世,秦王宁王一向借故不能参加大小宫宴,

今日真是来得齐全。


李景琅微微颔首,在皇帝身侧落座。

相当于紧贴着君王的位置,比韩信更高,近到他们将饮下同一壶酒。秦王温文尔雅,眸色漆黑,指尖苍白。李白面无表情,脊背挺直,下颌抬起,不在看任何人。


红烛高烧,麟德殿内明如白昼。文武百官三跪九叩,口称万岁,礼部尚书进百官贺表,而李白的声音依然紧绷,韩信坐在左下首位,隐约感觉皇帝平淡表象下的躁怒越来越盛。


金盘玉壶,琥珀酒液,内侍终于捧着花椒酒踏入殿内。

李景琅亲自为李白斟酒,小巧玉杯中淡淡金色,先不论滋味,倒颇是赏心悦目。秦王才过而立之年,面相更显年少,笑意温和,自有天成的气度。


李白举杯至唇边,指尖却猛然顿在空中,一滴酒泼洒出来,恰好滴落皇帝前襟朱红焰纹,洇开一片深红。


除了韩信,竟无人注意到。


皇帝碧蓝瞳孔中划过一丝厉色,

闪得太快,几乎让齐王以为自己不过是恍惚。


而李白竟不顾礼数一饮而尽,他猛地站起身,伸手一把夺过李景琅手中酒壶,仰头而尽。

他后退一步,轻轻张开手,温润玉壶应声落地,玉碎声清脆无比,金殿中一片寂静,诧异乃至惊恐凝固在每个人脸上,李白望着这一幕,仿佛颇为满意。

辛辣让皇帝的眼尾晕开薄红,他不知何时也在笑,极浅淡的笑意,充斥着嘲讽。


“皇叔,”

很轻,只有近旁的几人能够听清。连李景琅都无法维持温和的表象,

“无病无灾,一生顺遂。”



李白拂袖而去。留金盘倾倒,满地碎玉,一室死寂。

群臣眼前赤红身影一闪而过,齐王的座位已经空了。



“————给朕滚!”


韩信追到紫宸殿阶下,李白暴怒吼声还有青年的锐气,紫宸殿大小宫女内侍抖如筛糠,跌跌撞撞奔出殿外,不敢靠近。

他不曾有半分犹豫,哪怕那可能是君王极深切的秘辛,他也直接冲进了紫宸殿,韩信甚至没有意识到,他居然连轻功身法都已用上。


————也正因为此,韩信才来得及接住缓缓倒下的李白。


皇帝的手腕冰冷,甚至比在兴庆宫时更少了一份生机,韩信甫一接触浑身一颤,手指搭上李白腕侧,分毫内力刚刚侵入,他便变了脸色。

寸寸冰寒,生机尽绝,他不知道一个人竟可以寒冷到如此地步,仿佛每一滴血液都将凝结成冰。连同他自己也如坠冰窖。


韩信是何等机敏之人,他几乎瞬间就明白过来————花椒酒被动了手脚。

李白看似离经叛道的荒诞之举,居然是为了救李景琅一命。他只觉得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冷,若是连经脉都被寒气侵袭,纵然他武功盖世也于事无补。不管他送进多少内力都悄无声息,韩信第一次发现即便以王爵之尊,有些事情仍旧无能为力。



他只犹豫了一会。


韩信明白自己是谁,他有太多沉重到无法背负的秘密,他看似张狂恣意的人生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步步算计。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因为李白,不仅因为君臣之间更像是威胁的约定,且因为他是李白,是李白,已经是最足够的理由。




天倾西北,白龙降世。


龙血性极烈。


他一直都知道。



雕花嵌玉,刃口乌钢,鲜血自他手腕喷涌而出,韩信甚至来不及去寻杯盏,直接将手腕贴在皇帝的唇边,君王冰冷的嘴角让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血液都将结冰。

李白在本能地吞咽着,仿佛那血是什么天下的奇珍,最后他几乎是在迫不及待地吸吮。一丝血线自他的唇角溢出,划出极艳丽的笔墨。



帝王倚在他怀中。


也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能真切的感受到他不过只十五岁。李白很安静。

韩信看了他几眼,极慢而极轻的伸手,环住了李白的肩。




而君王吐出了第一口稍带暖意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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